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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访新疆
2023-03-24 来源:《社科院专刊》2023年3月24日总第637期 作者:赵云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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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◇赵云田(近代史所)

■新疆天山  图片来源:CFP

  1986年夏,应邀参加“全国第一届卫拉特史学术研讨会”,是我第一次访问新疆。

  当年7月31日,我乘火车从北京出发,途经石家庄、郑州、西安、兰州、嘉峪关、哈密等地,8月3日中午抵达乌鲁木齐。途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嘉峪关的落日,辉煌壮观;还有进入新疆以后,戈壁滩的苍茫辽远;另外就是戈壁滩上的点点绿洲,使我感到人类在严峻的环境中生活的能力和勇气。

  到乌鲁木齐后,在新疆师范大学住到7日,各地学者到齐后,于8日乘坐大巴前往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首府博乐市。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直辖州,简称“博州”。“博尔塔拉”系蒙古语,意为“银色的草原”,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北边缘,地处欧亚大陆腹地,西、北、南三面环山。乌鲁木齐距离博乐市500公里,要走12个小时。大巴开出市区以后,行进在近乎笔直的公路上,周围是空旷的原野。忽然,我看到前方不远处,一股旋风兴起,卷起的灰尘越来越大,直向大巴扑来。司机师傅看起来很有经验,对大家说:“没有事,一会儿就过去。”果然,也就十几分钟,这奇异的风就消失了。“新疆的天气真怪呀!”有同事发出了感慨。新疆和北京时差两个小时,当夜幕降临时,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,被安排住在博乐市的博尔塔拉宾馆。

  8月10日,会议在博尔塔拉宾馆召开。这次会议由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政府、内蒙古师范大学、新疆师范大学三家联合举办。来自北京、内蒙古、甘肃、吉林、黑龙江、新疆的92位学者与会,提供论文32篇,著作2部。会议的中心议题是回顾和总结近些年来国内卫拉特史研究,讨论卫拉特蒙古各部的起源和变迁,以及与此相关的民族和宗教等问题。卫拉特即清代的厄鲁特蒙古,亦称西蒙古、漠西蒙古。在元代称斡亦剌惕,在明代称瓦剌,是我国蒙古族的重要组成部分,今天仍生活在新疆、青海、甘肃、内蒙古、西藏、河北、黑龙江等地。我为会议提供的论文题目是《章嘉三世的泰宁之行和护送七世达赖返藏》。

  会议的开幕式隆重而热烈。时任全国人大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、中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常委巴岱,中国史学会执行委员会成员、北京史学会会长、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所长戴逸分别作了学术报告。在会议的讨论中,学者们纷纷发言,或介绍自己论文的观点,或提出有益的建议。从13日开始,进入会议的后半段,进行田野考察,到清代伊犁将军府所在地惠远城参访。

  原来,清乾隆二十二年(1757)秋,清政府平息了阿睦尔撒纳叛乱;二十四年夏,又平息了大小和卓叛乱,最终完成了新疆的统一。乾隆二十七年十月,清政府设立了伊犁将军,治所在伊犁惠远城(今伊宁市霍城县南),管辖新疆广大地区。这是清政府为巩固新疆统一而采取的重要举措,对维护新疆的长治久安起了重要作用。光绪十年(1884)新疆建省后,伊犁将军仍然存在,只是职权缩小了,专管伊塔边防及驻防营兵。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,清朝制度被废除,伊犁将军府变成了新伊大都督府,以后又改为伊犁镇边使署、伊犁镇守使署、伊犁屯垦使署。1934年秋,屯垦使署迁往宁远城(在惠远城东,也属伊宁市)后,伊犁将军府便被废置。

  博乐市到伊犁的距离是227公里。因为是参访,会议组织方没有安排与会者急于赶路,所以在一些著名的地方都有停留,比如赛里木湖等地。我们在14日中午到达惠远城,午饭后进行参观。我看到,惠远城保存得比较完好,那宏伟高大的钟鼓楼分外引人注目,使人不禁回想起它经历的沧桑岁月。走进城内,登上钟鼓楼远眺,城内外风光尽收眼底,大地苍茫无垠。来到将军府旧址,发现也没怎么受到破坏。将军府大院坐北朝南,古木参天,厅堂、台榭、曲径、回廊依然存在,那小巧玲珑的“将军亭”在青松绿树之间格外醒目,昔日将军府门前的一对造型奇特的石狮子仍存院内,神态逼真,不减往日的风采和威严。参访伊犁将军府旧址,令我无限感慨,在伊犁将军实际存在的149年之间,民屯与军垦、和平与战争、统一与分裂的许多往事,陆续在脑海中闪过。还有那56任将军驻守边陲所作出的贡献,更令人难以忘怀。“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,我们绝对不应当忘记历史”。在那对石狮子前,我默默地想。

  初访新疆,除会议和伊犁将军府旧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外,一些著名的景区也让我长久难忘。一是温泉县,因境内有数处著名的温泉而得名。温泉县在博乐市的西部,隶属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,位于博尔塔拉河上游河谷地带。在这块神奇美丽的土地上生活着蒙古、汉、哈萨克、维吾尔等19个民族,总人口7万有余。我们在被称为“圣泉”的博格达尔温泉处洗手洗脸,感觉很滑润舒适。带队老师说:“泉水中含有碘、硫、磷等多种矿物质,能治许多皮肤病;经常洗浴对关节炎、气管炎、高血压、胃病、眼病疗效极佳。”听完介绍,有的同事开始用泉水洗眼睛,我也尝试着这样做,果然觉得很清爽。带队老师还介绍说:“温泉县有文物古迹60多处,有数十座奇形怪状的巨石散布在鲜花盛开的草原上,游人行走其间无不感到神秘莫测。更令人神往的是岩石上那分布众多的岩画,刻痕不深,但十分清晰,既有狩猎及放牧场面,又有难解的原始符号。”一位中年人问:“我们这次能看到吗?”带队老师摇了摇头说:“这次时间不够,等下次来吧。”那位中年人流露出遗憾的神色。

  二是赛里木湖。据带队老师介绍,赛里木湖古称“净海”,位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博乐市境内北天山山脉中,紧邻伊犁州霍城县,湖面海拔2071米,东西长30公里,南北宽25公里,面积453平方公里,蓄水量达210亿立方米。带队老师说:赛里木湖是新疆海拔最高、面积最大的高山湖泊,又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,因此有“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”之称。我们来到赛里木湖边,只见湖水清澈透底,天蓝色的湖面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,动静之间,非常美丽。放眼望去,湖畔绿草如茵,鲜花盛开,风光秀丽,宛如人间仙境。阵阵微风吹来,更令人心旷神怡。大家坐在湖坡的草地上休息,享受着美丽新疆的恬静与安详。

  三是霍城县。霍城县隶属于伊犁哈萨克自治州,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部,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、博乐市毗连,是一个雪山连着碧草的游牧地区。在霍城,可以领略到新疆乃至全国各地的风光景物,难怪有人说“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,不到伊犁不知新疆之美,不到霍城不知伊犁之奇”。在霍城县,我们近距离地观看了霍尔果斯口岸。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边界以蜿蜒的霍尔果斯河为界,霍尔果斯口岸也因其而得名。带队老师介绍:霍尔果斯口岸的历史十分悠久,远在隋唐时,便是古代丝绸之路新北道上的重要驿站。现在,它是中国西部历史上最长、综合运量最大、自然环境最好、功能最为齐全的国家一类陆路公路口岸。除参观霍尔果斯口岸外,带队老师还向大家介绍了有“伊犁第一景”之称的果子沟。果子沟位于霍城县城东北约40公里处,全长28公里,山势高峻,云杉密布,是伊犁的天然门户,自古以来是通往中亚、欧亚丝绸之路的北道咽喉,系元代成吉思汗率大军西征时开凿而成。果子沟是大自然赋予的天然宝库,野果不计其数,药材资源也很丰富,自春至秋野花烂漫,果香馥郁,是一条名副其实的“果子沟”。遗憾的是,我们只能听听介绍,并没有时间去游览了。

  四是米尔其克草原。该草原在博乐市至温泉县公路的北面,属山前草甸草原带。站在这片草地上,往北遥望,只见重峦叠嶂,云雾缭绕;再往其他方向看,又见平坦广阔,许多顶蒙古包星罗棋布,炊烟袅袅,牛羊遍野,蓝天白云,碧草如茵,繁花似锦,还不时地闻到奶茶飘香,真是令人无比兴奋。我第一次见到这辽阔的草原,心里真是激动极了。

  初次访问新疆,几乎停留了一个月,其间还去了伊犁河、乌鲁木齐的南山等地。当我启程要返回北京的时候,耳边响起了那优美的歌声:“我们新疆好地方啊,天山南北好牧场。戈壁沙滩变良田,积雪融化灌农庄。我们美丽的田园,我们可爱的家乡。”是啊,美丽的新疆,我以后还会再来的。